一匠唐

把人分成好与坏是荒谬的,人要么迷人,要么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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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巍】似是故人来

  • 醒来寻找“昆仑”的沈巍先遇见了什么?

  • 沈巍见过少年赵云澜。

  • 戳破窗户纸之前,沈巍不知情滋味。

  • 剧版角色人设有一定改变。






沈巍来到地面的时间其实比赵云澜以为的要早很多。

他如稚婴坠地,茫然尝试融入这万年后的地上世界,除了与电子设备八字不合,其余物材使用倒还算顺手。

成为大学教授之前,沈巍还只是一位普通的书店老板,因为与世界脱节,他所有理解现今社会的方法,就只有贪婪地吃透上面的书籍知识,守着城市血脉角落的一方书屋,他也没觉得无趣。日常便是看书,守店,找一人。

前两个还好,第三个的难度系数很大。

他找不到一个叫昆仑的人。

内里柔软得还是万年前举着面具观月戏玩的黑袍使,想着恩人一句我们会再见,想了无数日月春秋。

说不怨,那是不能的。

还会再见?

何时见?

哪里见?

书店老板泡着茶,心上搅着一股风,扰得湖面不得安宁,兜兜转转一番,压抑不得的烦闷与暴虐,终究还是掀了心湖死水,迸溅而出,炸了人一手衣袖。

面前的女孩捂嘴唤了一声,熟门熟路地去柜台拿出干净的毛巾,一边数落,一边擦拭着被沈巍捏碎的茶杯。

沈巍被女孩从回忆中拽出来,他懵懂地抬头,像走失的幼兽。

眼是团了雾的风月,负上不知年月的时光,炼出一只入世却不知世的妖。

惑了世人,颠了余生。

女孩的手被陶瓷碎片咬了一道口子。

沈巍回神,拿起女孩的手,自觉用黑能量帮她治疗。

手心光滑如初,女孩抚着应有伤痕的地方,语气带着无奈:“虽然我知晓你的不寻常,但你也不要太随意了,这么好用的能力,我看着很眼红哎。”






沈巍起初并不懂得掩饰身份,他只道不在常人面前使用能力,却完全忽略了自己不受时间吻噬的容颜。

“我十三岁找到这个书店。”女孩抄着手,神情严肃:“现在我二十三岁了,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对面十年如一日的老板眨眨眼睛,很是无辜的样子。

女孩自顾自翻出包里偷拿出来的照片,举给老板仔细对比:“这是我爸二十五岁的照片,这是他三十五岁时候的——”

活得冷情冷性,几乎没在意过外人的书店老板若有所思地张了张嘴。

女孩收回照片,掏出随身的小镜子,怼到了老板的面前,映出一张美人灯似的脸:“懂了吗,沈老板。”

“我见过你用能力为一只黑猫疗伤,话说你救了它怎么不养着,是因为它太肥你怕被吃穷吗?”

......噢。

然后不知年岁的书店老板,在二十三岁的年轻熟客的帮助(胁迫)下,三天内盘店转移,从城西转到了城郊。

老板舍不得藏书一本都不想落下,蛮不讲理的熟客把书裹成长筒死命敲老板的头,也不顾把老板黑缎似的长发打得蓬松乱飞,最后老板据理力争也只带走了六成的藏书,新开的书店改头换面,一半儿的地方都用来泡茶。

女孩原本提议换一个城市,一向对着女孩只会点头的老板沉默不语。

看来我们老板心里藏了一座城。

女孩衣襟被汗湿,她搬动少得可怜的书籍,看着老板轻松举书入架,长发差点被带上还未来得及清理的灰尘,她急忙放下书前去接那一头青丝。

“祖宗,悠着点儿,这头发我都想给你上保险。”

沈巍只能用骨簪挽起头发,模样比操碎了心的女孩还无奈。






女孩拿到龙城大学教授的聘书时,她穿着体面的职业西装,一手提着刚蹬下的高跟鞋,一手拿着一瓶红酒,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沈巍的店里。

她高兴。

沈巍店里连酒杯都没有,只能拿一个大碗的茶杯给女孩喝酒庆祝。

只一个杯子。

女孩把沈巍摸得门儿清,喝酒是不可能喝酒的,一辈子都不可能让你喝酒的,你就跟那儿看着吧。

沈巍就坐得端端正正看着女孩一个人大马金刀地喝酒,自觉当上了帮她倒酒的伙计。

酒过三巡,女孩想起了什么,扯着沈巍的长发:“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你也没想过换一个?”

沈巍顺从地侧着头随她扯,听到这句话有些搞不明白:“找人自然是找特定的人,还能换的吗?”

“换了,那我还找什么?”

女孩如今已经长成了漂亮女人,她擦下嘴边的酒渍,不小心弄花了矜持的唇妆。

“你......”女人望向沈巍,跌进一眼海清河晏,掬一捧清澈目光,竟无半分旖丽情殇。

他真将“找到这个人”当成了执念。

也只是执念。

这念,烙在体内烫得人心伤,顺着血脉燃了一路,堪堪抵在喉头,张嘴却不知要喊出什么。

可你瞧这全副魂灵都甘愿奉上的深情模样——

女人豪饮最后一口酒,啧啧出声:“也不知道是他误了你,还是你误了他。”

也没等沈巍回应,女人伸进衣兜里掏出个小东西,抛给沈巍,沈巍摊手接住。

是一颗糖。

女人趴在桌上,下颌垫在手背上,抬眼乖巧模样地看着对方:“尝尝。”

沈巍想起这东西的甜,不自觉笑开了,他说那个人也给过他糖,很甜,很好吃,说着他撕开糖纸,抿进嘴里。

女人笑出声:“你那位可不会给你这种糖。”她收拾了一下桌子,就像来时一样又提着空酒瓶风风火火走了。

“这是喜糖。”女人走出店门,随意背对着向沈巍挥挥手:“我要结婚了——人多眼杂的就不邀请你了,吃了我的糖,就算祝我新婚快乐了啊。”

甜腻的软糖躺在舌面,沈巍一时竟忘了咀嚼,愣愣地看着女人的背影,突然在唇角开了朵笑花,






女人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做了个拦人的动作,低头对车里的人说些什么,施施然走进店铺。

她一边进门一边取下脖子上的围巾:“刚把孩子送到学校,哎真是......沈巍你怎么不开暖气!”

沈巍快步走过去帮被突如其来的寒气冻得直跺脚的女人重新系上围巾:“我又不冷,开什么暖气。”余光看见店外车里的男人目光如炬刺着这边,沈巍微微扬了下唇角,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

女人瞥了沈巍一眼,抬手就啪地一声关了店门,隔绝店外的视线。

沈巍又为她泡茶:“怎么不让你丈夫进来?”

“让他进来打扰我们二人时光啊。”女人不在意地接过自己专属的茶杯嘬了一口:“他这人属狗,鼻子怪灵的,别让他闻出什么来。”

沈巍知道女人丈夫的工作身份,只语调上扬地“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女人幽幽地看着茶水雾气弥漫,眼里心里一片柔软:“我以后可能就来得少咯,拖家带口的,是吧。”

沈巍实在忍不住笑得眉眼微眯。

女人却没有跟着笑出声,只将眼中的柔软延展一点,盖上眼前比自己还年轻的老友:“那人,你要真找不到,怎么办?”

“那就一直找。”

女人终究只是叹息,唤了一声:

“小巍啊......”






后来沈巍又换了地方,女人知道,却很少再来了。

沈巍有时候也会想念,但他的想念分了太多给一个人,剩余的就稀薄了,稀薄的想念再乘以年岁,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物是人非。

那天沈巍店里闯入一个少年,十七八岁的少年年轻的身影踏入古朴的书店,像清晨坟土上第一缕跳跃的光。

晃得人刺眼。

沈巍正踩着梯子整理书籍,听见声音回转头去,长发从胸前晃出,差点搭在书架缝隙之间。

少年下意识冲过来捧住一头青丝,他声音有些低哑,看着居高临下的老板,沉寂许久的眼底像点燃了什么,连带着沈巍心底的执念翻滚燎原:

“我还说我妈宝贝得不行的藏书扉页写了哪位老情人的地址,呵——打扰了,老板怎么称呼?”






赵云澜。

碾过舌尖,又藏在喉头,最后一声叹息化在唇齿。

赵云澜。

沈巍不知道自己眼底有没有藏好怨怼的情绪。

我去哪儿找一个叫赵云澜的昆仑。

我去哪儿找一个还未降生的昆仑。

你让我去哪儿找你?

少年赵云澜没有看出深层的想法,他好奇地询问着年长者和母亲的关系,想追溯他未曾涉及到的母亲过去的旧日时光,也不想想只大了自己十岁的“年长者”能知道多少那年今日。

沈巍总算从少年的不停询问中摸出点端倪:“你母亲呢?”

少年阳光的面具被打碎了。

沈巍恍然想起过去的某一天,他整理茶具时,女人的专属茶杯安安静静地在绸盒里裂开。

安安静静地没了,一点不像它的主人。






从此沈巍的书店迎来了它第二位熟客。

还是“世袭的”。

赵云澜一有空就往书店跑,沈巍找到了昆仑,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记得自己,也只好守着他,平稳度日。

找到是找到了,可心里有块地方空了,空得地上的风穿心而过,难受。

少年从沈巍那儿得到了许多母亲的过往,甚至母亲十余岁时的笑闻他都知道,沈巍只说与他母亲是忘年交,许多事情都是赵云澜母亲自己告诉他的。

赵云澜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沈巍,那种眼神沈巍不大懂,和沈溪的不同。

“你说的哪儿是我妈啊,我妈性子和你一样,文静得不行,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样?”

沈巍踩着梯子又在收拾,说:“你母亲年少的性格和你最像,蛮横不过,最不让人省心。”

赵云澜听着沈巍隐隐有着训人的架势,从温和的语调里寻得一丝甜腻,熨贴到他心口,痒得很。少年不服气地冲到沈巍的阶梯旁:“我怎么了,我怎么蛮横了?嘿,沈巍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了——”

说着孩子气地抓住本就不稳的梯子左右摇晃。

即使是母亲的故交,赵云澜也从未称过沈巍一句敬语,随意得紧,沈巍也乐得赵云澜喊他的名。

本就是你取的,自然也是你的。

赵云澜晃得沈巍头晕,沈巍半蹲下瞪人,赵云澜笑道:“怎么,怕啦,怕就跳下来,我接住你啊。”

沈巍没理他,自己下了梯,人还没站稳,就被裹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说会接住你,就会接住你,不管你跳不跳,我都要接。”

呼吸侵扰着后颈每一寸肌肤,沈巍觉得莫名:这是个什么道理?

但他没想到世界上有些事情,是不讲道理的。

比如赵云澜。

和赵云澜的喜欢。






有一天赵云澜逃课从大学跑回来,他说:“沈巍,有人向我表白。”

沈巍茫然地抬头,心上那道口子又撕开了一点点,他回:“嗯?”

赵云澜绕过桌台,盯着沈巍看:“沈巍,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好。”

“你没有女朋友?”

“没有。”

“也没有男朋友?”

“没。”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

“你停顿什么,快问快答懂不懂,你想什么了刚才?”

“我不知道。”

“......”赵云澜突然开始喘粗气:“沈巍,你别是喜欢我妈吧?”

这次沈巍反应过来了,他被吓得差点放出黑能量:“赵云澜你胡说什么!?”

于是赵云澜说:“沈巍——”

“我完了。”

赵云澜唇齿间这句话的尾音被喂进了沈巍的嘴里。

唇舌勾缠时,沈巍心底的空,悄无声息地,一点点丰盈起来。






以至于后来已是特调处处长的赵云澜吻他的时候,沈巍觉得和少年时候完全不一样。

少了一丝极难掌控的不确定。

现在的赵云澜的亲吻满是胜券在握的占有欲,时常让沈巍疑惑:那当时你怕什么?

少年的赵云澜,强吻之后还想要体验反馈。

“怎么样?”

沈巍怔了半晌:“还,好。”

少年又心满意足地继续亲亲抱抱。

沈巍是越来越搞不懂了,但心脏好歹活泛起来了,总是好的。






赵云澜是被抹了记忆的。

被赵心慈抹的,或者说,是被镇魂灯抹的。

那时的赵云澜没能力,也没权力拒绝。

所以现在有能力也有权力的赵云澜知晓这事儿后,揣着能量枪就要去找他老子理论。

沈巍拦了,他说出的理由,很久以后赵云澜想起都觉得心口发麻:

“其实那时候,你忘了也好——因为我不理解那是什么,如果我们继续发展下去,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多情之人最无情。

沈巍的样子太镇定了,赵云澜莫名胸口堵得慌:“那你现在要是还不理解,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再失忆一次。”

“我理解了。”

沈巍都已经成为了大学教授,却还是像孩子回答问题一样郑重其事地点头:“你看我都为你哭多少次了。”

小模样挺能唬人,赵云澜拿出当初昆仑对这人的态度“嘁”了一声:“那你是什么时候理解的?”

沈巍取下眼镜擦拭了一下,舌尖颤了颤,稳住回道:

“你忘了我的时候。”






“沈巍——好名字。”

就像刚才说的,这世间有很多事情是不讲道理的,比如赵云澜,比如赵云澜的喜欢。

只是这时的沈巍,被从前的赵云澜倒腾地翻了个面,心活泛了。执念不再只是执念,添了温度,就变成了别的什么。

清晨沈巍感受着赵云澜在他肩颈处的啄吻,声音闷着枕头传出来:“云澜,我们去看望一下你母亲吧。”

身后的吻停了一秒,还没想起沈巍和自家母亲渊源的赵云澜懒洋洋地回答:“好啊,是‘咱妈’。”

“......那起床准备一下吧。”

“叫‘咱妈’。”

“你妈妈。”

“‘咱妈’。”

“......伯母。”

“叫.咱.妈。”

“......”

“听见没?”

“......你别......赵云澜,你放开......”

至于后来沈巍支开赵云澜,抚着沈溪墓碑喃喃了一句“小溪”被躲后面的赵云澜听到,活到大吓到大的赵令主瞪着心上人满脸“啥玩意儿宝贝你过来我们聊一聊这么刺激的吗怪不得我爹不待见你看不出来啊沈巍——”

这都是后话了。












但是,赵云澜,一个梗,用两次,吓唬同一个人占便宜,你的良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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