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中心】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又名《范闲不在南庆的那些日子》
群像戏。
有不太一样的A系婉儿,有不太一样的庆帝,不太一样的二皇子......算是,匿于剧情之后的众人吧。
五竹有时会碰见海棠朵朵向苦荷汇报北齐国都的状况。天然无琢的姑娘惫懒地伸展腰身,在严肃上报的间歇毫不留情地赠予南庆使者一句无耻。
五竹在听到范闲消息的时候会停下片刻,随即攻势越发凶猛。
打得多了,时间好像就久了。
不太在意星移月落的第五宗师,偶尔会见到范闲。
有的是招式的熟悉感勾勒出来的身形,有的只是夜里的星太亮,闪得不着边际,朦胧牵扯出一些光点画面。
他的眼前会出现范闲。
第一次见到,是范闲指责他缺席时的装扮。他无比暴怒,同时在哭。
人类的情绪飘忽不定、琢磨不透,这样的混乱无序会干扰五竹的判断,他不想看。
所以他会擅自把眼前的范闲换做在澹州时的样子,笑的,急的,惊的,静的。有时会换一幅表情,有时会换一身打扮。
他的眼前时常会出现范闲。
五竹侧头听着山谷夜晚悄无声息的风——
若回去晚了,他会不会又变成那副不好看的样子了。
五竹抬手按按蒙眼的布料,抓取记忆中的点滴碎屑,模糊有了点印象:他似乎,老是离范闲有点远。
还是在范府时的距离比较合理。
费介避了好几次监察院的召唤,陈萍萍温声把话传给再次中毒的冷师兄。
这次冷师兄的症状是下肢麻痹,也只有陈院长看着和自己同坐轮椅的下属能心平气和。
他还好脾气地建议冷师兄身下的轮椅如何改进,冷师兄小鸡啄米似地点头,点一次,问一声,哦一口,问一声。
陈萍萍说没必要还担心范闲吃得怎么样吧?
冷师兄也愁,说三处兄弟每一个都让带了话,他还有十三个没问呢。
陈萍萍笑了,他拍拍身后的椅背,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这轮椅也得改改......椅背得加高点。”
冷师兄记着呢,问加几寸?
陈萍萍伸手比划一下范闲的身高,又想想当时他趴伏在椅背上时弯腰的角度,算出个数。
又在冷师兄不太适应地推着轮离开,却只能原地打转时,思忖着拦住了。
“要不先不改吧。”
冷师兄:“啊?”
陈萍萍双手交握,拇指不自觉扣着虎口的纹理,他敛了笑眉,嘴角还是矜持习惯地勾着精准的弧度。
“那孩子心思细......等他回来,就不一定愿意靠了。”
范思辙又在跟柳姨娘抱怨范闲不写书,书局存稿眼见少了,这货指不定哪天就断了。
柳姨娘看看儿子,又看看书房紧闭的大门,轻声细语。
“我啊,昨儿问过你爹了,范闲在北齐那边几经波折,但现时还算安稳。”
知子莫若母。
范思辙烦死了:“谁问他了。”
小少爷甩开蔫细的发带,气冲冲地往外奔,嘴里嘟哝着【也不来个信,什么人哪这是。】
书房里的范建手上书籍已经拿了足足两盏茶时间。
情绪上过了庆帝陈萍萍那一关大起大落,已然消停了。
他看着案桌上的玻璃杯怔怔出神。
最后一声叹息。
他有点后悔。
家宅财产,他能给足范闲。
一生富足,倜傥风流,他能允了范闲。
只是这顺遂平安,现在离得有点远了。
很远了。
他突然怀念起往年母亲在来信中的絮絮几语,那句他细细品读整篇繁琐尘事只为了得到的,他从不开口询问的回答——
【闲儿安好,勿念。】
太子在得知郭宝坤尾随范闲前往北齐时,有点无奈。
他只能想着郭宝坤别给范闲添事儿。
转念又一想,范闲好像从来都不缺事儿。遂放下红楼,唤来亲侍,听闻自己那二哥又出宫与民同乐去了,从喉咙眼掐出一声笑,没再多问。
二皇子屏去整条街的人烟,只剩虚有其表的摆设,这情景范闲看着不喜,但孩子乐意。
滕梓荆的小儿子如一尾游鱼般蹿东飞西,神情懒散的叔叔说整条街的东西他都可以随便拿,他快活得很。
二皇子离小孩足有三个身位远,瞧见孩子眼馋插在高处的糖葫芦,递眼神让谢必安拿下给人,孩子欢呼雀跃地抓着一把糖葫芦,左嘬右舔。
“叔叔你真好,”他一口咬下两个山楂:“比范叔好,他还抢我糖葫芦呢!”
远远站着的二皇子这时才勉为其难凑近一步半:“叔叔就是代替你范叔照顾你的,你这么说好吗?”
小孩嘴边都是糖渍:“为什么要替范叔照顾?”
二皇子表情温柔和煦:“因为叔叔和范闲是至交好友。”
说着,直起身子,身形挡住背后的太阳,从孩子的角度望上去,大人的面容五官模糊一片。
“我很喜欢他的,”他说:“所以要替他,做一些事。”
小孩咀嚼的动作渐渐慢下来,他舔舔嘴唇,像是想起什么,眼里的光有些黯淡:“我爹也说,他和范叔也是至交好友。”
二皇子听见这名,略显赞同地点点头。
他揣着手站得摇摇晃晃,没个正形,脸上的笑六分真情三分假意还有一分怎么也学不会或是根本不屑掩藏的矜傲。
大鹏展翅九万里,看不见地上的蝼蚁。
男人的声音是恰到好处的温情遗憾,他凑近稚儿的眼瞳,轻声道:
“可惜他死了。”
庆帝又去皇家别院了。
他撤去别院的层层护卫,一人待在院子里削箭头。
行为有些矛盾。
他撤去守卫,是因为要防的人已经不在京都。
他待在原处,是因为想着那不在京都的人会不会后腰藏着一把小刀突然闯入。
于是他坐着,安安静静地磨箭头。
毕竟只有在这里,他才能不是皇帝。
庆帝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手下的动作渐渐慢下来。
风吹得清,身边静得寂。
他声极轻:“轻......”
一瞬恍惚。
听见自己的声音,他又回过神来,放出一声随意的笑,朗声唱道:“轻舟已过万重山啊——”
整个院子只有皇帝放肆的诵唱。
他又说:“好诗!”
无人回应。
范若若经常两府跑,从父亲这边得到范闲的消息,再传话给林婉儿。
林相也会给消息,但关于范闲的事,林婉儿不嫌多。
近日,范若若来得不那么勤了,林婉儿急得比平时多咳几声。反倒是叶灵儿从大开的窗口翻进来,大声吼着气死她了。
林婉儿当然要问。
她说,听到消息,北齐圣女和范闲不清不楚,就连他护送回去即将进宫的司理理似乎也与他藕断丝连。
林婉儿愣愣地听着,咳嗽都停了。
叶灵儿急吼吼抓住好友的手,让她放心,若是范闲对不起她,她叶灵儿第一个不依。
“他不会的。”
林婉儿温温柔柔地辩驳。
叶灵儿恨铁不成钢:“你那是被他唬住了!要是他真在北齐有了别人,你怎么办!”
林婉儿看一眼手中的绣帕,她细心遵循范闲的医嘱,如今已经不咯血了。
病弱的郡主绞紧手里的帕子,眼神清明:
“那我......便咬死他。”
叶灵儿难得吓一跳,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就差上手掰开嘴数数她有几颗小兔牙:“就你,婉儿,就你?你,你哪儿行嘛——”
面对好友的尴尬,林婉儿温婉地笑。
就像当初质问范闲二哥身死一事,如若是他,她便当场自刎,死在他眼前,死在他怀里。
死了也要咬下他心尖一片血肉,撕烂咀嚼,在黄泉路边,奈何桥上,就着一碗孟婆汤将他的心头血吞吃入腹。
然后在轮回路上等他,彼岸花开花落,多少年她都等得,等到她的少年经过,她定要将他拦住,问明白,问答应。
你还记着我吗?
会记得的,这个名字会烫入你的骨肉。
没有别人,是我的名字。
只有我的名字。
“我虽体弱,但心却倔强。”林婉儿笑着哄好闺蜜:“我知道怎么做的,他不会,我信他。”
叶灵儿摇头:“你那牙口不行的婉儿。”
林婉儿笑得可爱温柔。
林婉儿还是会给远在封地的长公主写信。
李云睿不会回,有时连看都看得少。她只让手下的管事婢女察看,寻常小话没什么大事也就不管了。
本来,她们二人也不会有什么贴己话。
林婉儿也不在意李云睿回不回,说的都是寻常问好的话,管事婢女看了也便看了。只一次,婢子看到信件最后目光一凝,又重看好几遍,欲言又止。
李云睿分出一丝眼神,示意她读出来。
内容还是李云睿看不上的小家子气,惟有最后话锋一转,平平淡淡地留下一笔:
【母亲。我的人,您不准动。
婉儿字。】
李云睿眸光微闪,总算有些好心情地笑出了声。
她自然关注着范闲在北齐的情况。
她还考虑着下口的力度和部位,怎样才能让他最疼。
李云睿评价范闲在北齐国都的所作所为:张扬。愚蠢。自以为是。
指甲蹭过染了蔻丹的手,她又是一笑:“......和他母亲倒是很像。”
“范闲此次北齐之行凶多吉少。”
她幽幽看着门外的星空,思忖着又能将哪一颗扯落下来。
李云睿像是在自问:“以后,怕是不会再见到了吧。”
南庆的人想起范闲时,都是司空见惯的,少许人会特意挥去脑中漂浮的形象,但大多数都是坦诚的。
挺多人在想,时候不定,想起时心中的感受也大抵相同。
哪怕现在范闲躺在地上,腹部洞穿一道致命的口子,鲜血流淌,身体逐渐冰凉。
他们也还是在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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