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匠唐

［TSN/ME］Ten Minutes Older （全一章）

第三方视角 正剧向

粗线为回忆。

回忆部分是非线性叙事，年龄段跳跃。

题目为灵感来源，也是一个多导演合作拍摄的系列短片，有着心醉的中文译名：

《十分钟年华老去》

Edwina 爱德文娜

办公室：

“所以，同性题材？”

“不算是，情节没有明确表现同性暧昧，只是有心者可能会看出一些端倪。”

“那你的两位主角到底有没有情感纠葛，友情还是爱情，你不能让观众猜，你想表达什么自己得心里有数。”

“……十分钟的两人对话，只是一个释怀的过程，是片中两个主角的情感冰山融解的象征性展示。至于后续发展，或是二人的情感走向，我不大想直接点明。”

“嗯，我理解了。其实我们导师组不太赞成学生拍摄同性题材，这太普遍了，题材一出就是一个很大的噱头，搞不好就成炮灰。况且，无意冒犯，学生作品的情感主题太浮于表面了。当然，这只是个建议，爱德文娜，你很有天赋，你们团队还可以再商量一下。”

“……好的，谢谢教授。”

图书馆：

“场景好说，制片组只需要谈下酒吧就好，到时候群众演员会比较麻烦，而且剧情主要靠对话推动，录音那边得费劲，实地考察得多来几遍。”

“嗯， 那演员……”

“尽力按照人物小传找了，不过娜娜你这要求确实挺——框画得太小了。”

“我，我只是……”

“不不，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让大家都留意了。不过你在创作的时候，脑子里是有个人物原型吗？”

“……我不记得了。”

“好吧好吧，前期筹备就交给我，编剧继续润色本子。对了，周五晚凯文有个派对，去吗？”

“有吗？为什么我不知道？”

“噢……我忘了你不用Facebook，如果你因为社交工具错过这个派对，凯文会发疯——所以你去吗？”

“嗯，不了。我还想再修改一下剧本。”

“唔，那凯文还是得发疯……行，你就窝在寝室吧，我给你偷瓶酒回来。”

“天哪，别抓我的头发！”

“我不。你的卷毛是我的私有物，老实告诉你为了揉这头卷毛，作为导演，毕业作品随便你折腾，我负责满足。真爱。”

“就，别——”

“别拿湿漉漉的小鹿眼睛瞅我，没用，不让揉毛立马赶你出组信不信。”

“上帝啊……”

莉娜——

金棕色卷发的女孩穿着可爱的公主裙扑向爱德华多，拿脑袋蹭青年光洁的下巴，他熟练接住撞进怀里的小肉球，手放在她的后膝和脖颈，将女孩抱了起来。

有没有好好听话？

有。

有没有按时吃水果？

有。

有没有和其他小伙伴吵架——或者我应该问，有没有把人家说哭。

……有。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惊讶。

马丁嘲笑我给你的肖像画！

给我的？

我拿给你看！

女孩蹦蹦跳跳地向爱德华多献宝。

青年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笑出声：莉娜，通常人们的眼睛……不会这么大。

可你的眼睛就这么大！

不，莉娜，我……

那很好看！我喜欢你的眼睛！

莉娜……

哦，莉娜，我怎么能拒绝你的赞美。

多多你能帮我弄个丽贝卡那样的发型吗？我想要那种辫子！很多很多的那种！

青年放下肖像画，把女孩抱上一个高凳子，审视着小女孩蓬蓬的卷发，撩袖子。

这要求一点都不高，我们还是先试试把它们梳顺……

宿舍：

“嗨，南希。”

“嗨，我的小公主。”

“哦，你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

“爱德文娜，我爱你，但你不能说谎。我照顾你的第一天刚好是我四十岁生日记得吗——现在我都五十六了。我眼角的皱纹都可以夹住你的小手指了。”

“你在我心里永远年轻。对了，我想告诉你一声，我的剧本通过了，已经在筹备阶段，找到合适的演员就会开机拍摄。”

“哇哦，是那个‘十分钟’吗？天啊，我真为你骄傲，宝贝。”

“谢谢。”

“你爸爸知道吗？”

“……”

“甜心，这学期你和他联系过吗？”

“……当然，我们通过话。”

“我是说，面对面的，哪怕像我们现在这样视频会面呢？”

“……嗯，我在网上看了他的演讲视频，挺有意思的，他的领带还是打得惨不忍睹，难道找不到人帮他整理一下——在哈佛对吗？”

“娜娜……”

“别。别这么看我，南希。我不是需要关爱的小猫咪，他更不是。”

“但你们俩太像了，亲爱的。”

娜娜，你要告诉我你在画些什么吗？

卷发的女孩坐在地上，她遮遮掩掩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女佣轻轻笑了一声，走过去抱起孩子，将她放到沙发上坐好，蹲在女孩面前，头部与她膝盖平行。她喜爱地看着女孩：“不可以告诉南希吗？”

小女孩将画按在胸口，犹豫地掀开一个小缝看了一眼，小表情评估着笑意盈盈的女士，再三考虑，她还是慢慢摊开纸张。

蜡笔刚刚画好的图案被女孩在衣服上按得太用力，抹花了一点，不过不影响观看。

哇哦。

小女孩软软的声音带着幼童特有的鼻音，像刚煮好的玉米般绵糯，她用小短手指着自己的作品，细细介绍：

这是我们的房子，这是公主，我们说过想养一只猫咪。这是我，我拉着——

这是爸爸吗？

这是多多，嗯，爸爸，我拉着他的手。

女佣疑惑，正准备询问。

一道男声从沙发背后荡来，像冰块落入碳酸饮料中清冽的气泡呲呲声。

——我呢？

剧本：

『1.酒吧 外 夜

男人在街头闲逛，他经过一家比较清静的酒吧。

男人听着酒吧传出的吉他声，抬头看了一眼店名，再低头时，眼前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男人的旧识。

这么说或许太简单，但没有一个特定的词能够形容他们的关系。

另一个人：嗨。

男人犹豫了一下：嗨。

另一个人：你现在忙吗？我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刚好经过——你为什么会到这儿来？工作还是私事？好吧好吧，我能请你喝一杯吗？

男人似乎很惊讶，他仔细辨认着另一个人脸上的表情，但忘了自己一直不擅此道，他索性撩了下额发：为什么不呢。

两人走进酒吧。』

九岁的女孩在卧室写什么东西。

她趴在案头，仅有一点昏黄的台灯光亮帮助照明，她也不在乎，写个不停。

啪。

男人伸进一只手打开卧室顶灯。

他保持着开灯的动作，望着突然被惊吓到的女孩猛地回头的表情，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

为什么不开灯？

男人发问，没有踏进房间，身体与门框完全平行无接触面，穿着拖鞋的脚准确切合门口，仿佛在遵循一条不存在的线。

女孩盖上本子，没有回应。

你可以用电脑打字，我不会闲得没事黑你电脑看少女日记。

男人指着桌子一角平放的笔记本电脑。

不是日记。

女孩保护性地把本子双手抱在胸前，小声嘟囔着什么。

我听不见你说话，女士。

男人面无表情发问。

……我在，记，和他的……

房间里的气氛像湿透的毛巾捂住人脸，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十分钟。

男人犹豫了一秒，还是抬脚走了进来。他环视屋内，选择掀起被单，坐在床铺的一个小角。

他与女孩对视，声音像夜空里的星子忽远忽近。

十分钟，我只有这么多时间。如果你一个人怕会忘.....

多一个人记怎么样？

女孩拿深色的眼眸瞅他，男人任她打量，女孩又垂下头，不自觉地啃起自己的拇指指甲。

没有人动作。

没有人说话。

男人开始晃脚神游。

他突然不小心踢到床角，吃痛地惊醒，看向仍旧低着头的女孩，极其轻微地说了一个词。

PLEASE.

女孩像被蛰了一下瑟缩。

她开口。

——他告诉我，想要记住什么最好手写……

男人放松肩颈，目光温水一样流进女孩的眼睛，坠入远方。

嗯，还有？

十分钟。

十分钟。

十分钟变成了每天十分钟。

然后又变成了偶尔十分钟。

然后只是十分钟。

十分钟

十分钟。

（手机铃响）

“喂……达斯汀叔叔？”

“晕倒——他干什么了？菲尔医生赶到我家了吗？”

“他想干嘛？他以为自己还是二十岁吗？！他有没有点自觉！”

“别他妈让我冷静！我明天就回去！”

“……抱歉，达斯汀叔叔，我太失礼了。”

“不，我要回来。最近课程不紧，我订明天最早的航班飞回来……嗯，好的。”

“……我知道。我不会发他脾气，我不是小孩子。”

“……嗯。”

“……好的。晚安，达斯汀叔叔，明天见。”

十五岁的少女醉醺醺地被男孩搀扶回家。

少女扯着想要离开的男孩的衣服，俏丽的红晕衬得她的脸蛋儿像只娇憨的小猫。

进来吧，这时候我家里一般没人。

男孩听从年轻塞壬的请求迷迷糊糊地走进她的领地。

少女和男孩接吻。

她抓着男孩的棕发，吻的毫无技巧又格外专注。

两人纠缠的唇间泄出一声叹息。

出去。

男人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看着被吓得直接坐到地板上的男孩。

出去。

他走下来。

抱，抱歉。

男孩吓坏了，来不及看少女一眼，狼狈地逃离对方的家。

少女似乎没摸清楚状况，她甩了甩一团浆糊的脑袋，勉强看清了面前的男人。

她咯咯咯地笑。

男人皱了下眉，接了杯水放在少女腿前的矮桌上。

喝掉，去睡觉。

少女笑个不停，她捂着嘴笑得直打嗝。

男人没打算看着她发酒疯，转身准备走。

——你怎么不叫我也滚出去。

少女突然收敛笑声，语调和男人诡异地相似。

男人停住脚步。

你怎么不让我也出去。

你想的。

你根本就不想要我！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要带我回来！他撒谎！你也是！

你们都骗我！

都在骗我！

少女挥手碰倒水杯。

她开始疯狂地摔东西，拿起身边所有能够接触到的东西扔向男人，哪怕自己视网膜上男人的背影已经变成三四个重影，她也不在乎准头如何。

……她太累了。

男人终于走过去，抱起没有已经没有力气折腾的她，上楼。

家：

“……”

“……”

“咳……咳。”

“……给你，喝点水。”

“……”

“……我的剧本过审了。南希说我应该告诉你一声。”

“……很好。”

“……你不能再这么折腾自己了，明白吗？”

“嗯。”

“我居然还期望你其他回答，我真是改本子改脑抽了。”

“……我知道了。”

“你应该保重你的身体，一旦你出什么事，Facebook的股价估计会‘癫痫’发作——不知道法律上的领养关系，遗产怎么分配。”

“……”

“你这么看我干嘛，我开玩笑的。”

“……”

“别盯着我了，我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还不行吗？”

“……”

“我投降。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爱德华多无奈地看着坐在角落双手抱胸生闷气的小女孩。

他忍不住伸手按了按小女孩炸毛的卷发。

莉娜，你不能说马丁没有父母，那很伤人。

女孩接收到青年的抚摸，顺势扑倒在青年温暖的怀抱里。她闷闷的声音从爱德华多的肚子传出来。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也没有爸爸妈妈。

莉娜——

可我有你啊！

小女孩手脚并用地抱住他，福利院的义工笑说女孩真的很喜欢萨维林先生。

你会带我回家吗？

小女孩努力摆出严肃的表情，但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做对。

什么时候呢？

爱德华多亲昵地用鼻子贴女孩的。

我现在遇到一点事，有些变动，你愿意等等我吗？

唔——

小女孩鼓起腮帮子。

拜托啦，小公主。

——好吧，我会乖乖等你。

谁让我喜欢你呢。

义工小姐和巴西青年开怀大笑。

然而小女孩最后等来的，是一脸苍白，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男人。

和自己有着一头非常相似的卷发。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

身边的其他人在和工作人员交涉。

她转悠地寻找着。

没有多多。

多多呢？

他在哪儿？

多多——

客厅：

“好久不见了，达斯汀叔叔。”

“娜娜，你又变漂亮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

“这是事实——马克怎么样？”

“不坏。”

“……”

“我给你拿杯饮料吧。”

“不用了。”

“……好吧，反正我也不记得饮料被他放哪儿了。”

“……娜娜。”

“嗯哼。”

“你是因为知道了马克和华……和爱德华多的过往，才这么排斥他吗？”

“……”

“他们之间，没有外界传闻的那么简单粗暴，爱德文娜。”

“……”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达斯汀叔叔，你觉得我和他有亲近过吗？”

“爱德文娜……”

“嗯，我喜欢别人这么叫我，这也是我要求改名的初衷。”

“……他们的关系一时半会说不清，可他们对彼此都很重要……”

“我知道。我没有排斥他。我们只是无法亲近对方。我们不是那种家人，达斯汀叔叔。”

小女孩抱着有自己半人高的书包走进到房间。

她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一直待自己很和善的金发叔叔。

多多呢？

多多不在吗？

克里斯的表情像是被人正面打了一拳，他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爱德华多……多多有事出去了，很远的地方，他拜托这边这位和你有一样卷发的叔叔照顾你，只要你听话，他很快……很快就回，抱歉。

克里斯直起身子背对着小女孩。

女孩却似懂非懂地点头：我知道，我答应过会乖乖等他的……但是我以为已经等到了，原来还要换个地方等的啊，福利院不让我在那儿等了吗？

克里斯只能劝她睡觉。

等等，我的小鹿！

小女孩放下书包艰难地拿出一个书包大小的小鹿玩偶。

多多给我的！

她炫耀地举起晃了几下。

一直盯着不说话的马克突然冲过来抢走了小女孩手上的玩偶。

上帝，马克！你干什么！还给她！

马克睁着充血的蓝眼睛，仿佛想要瞪到玩偶自动销毁。

耳边是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

客厅：

“……我记得当时你没在，达斯汀叔叔。不过半个月后你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你的样子糟透了，盯着我的样子像吃小孩的怪物，紧接着你就一把抱住我哭个不停。”

“……那时候你才多大，还记得这么清楚……”

“那不是能轻易忘掉的事。”

“……爱德文娜，希望你不会嫌我多嘴。但你有没有想过华多坐上那趟飞往加州的航班是为了什么，或者说为了谁？”

“……”

“他们不是敌人，爱德文娜，他们——”

“我不用去想。我都知道。”

小女孩搂着爱德华多的脖子问：

跟你回家后，我会有妈妈吗？

……我不觉得他会允许你叫他‘妈妈’，不过你可以见面时故意叫一声气他，哈哈。”

‘他’？

对。他还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的打算……唔，希望他喜欢女孩儿，因为不管他愿不愿意我都是要把你带回家的，我的小莉娜。

青年说着去挠小女孩的胳肢窝。

客厅：

“马克和华多——马克他……”

“我知道。”

“……”

“我小时候怕过他。对一个孤儿来说，他太像故事里没心的铁皮人了。我会这么觉得，因为我也一样。”

“娜娜……”

“有时候，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遗物：我是爱德华多想要的女儿，我是他最后爱的人Blablabla......重点是我对他来说就是一件看一眼就往心脏上扎一针的存在，对此，我的荣幸。”

“……”

“我们爱他。我们都。所以我们很难再爱彼此——人的心挺小，有人把它撑大了，结果他却走了。那个人一走心就空落落的，像被扎破的气球，留个洞，再怎么打气也没用，撑不起来了。”

卷发棕眼的女孩捂着额头笑，她颤抖着手揩去眼角的泪珠，受不了地摇头自言自语：“我挺讨厌自己能懂。因为这就在不停地提醒我，我和他有多像。我们都是被抛下的人。我们什么都没了。”

男人搂住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

女孩并没有靠过去，她挺直腰背，像极了拒绝与人拥抱的马克，她保持着恰好的距离，仿佛是为某个人留出足以拥她入怀的空间。

爱德文娜看着空气中虚无的一点，呢喃着：

我爱他。

不比马克少。

不比任何人少。

像在宣誓。

睡在床上的马克在做梦。

他梦到曾经经历过的，与华多的约会，当时华多提到要去孤儿院看望自己很喜欢的一个孩子，正好餐厅对面有一个玩偶店，马克去买了只大号的小鹿玩偶，华多嘲笑说女孩子一般不喜欢这个，他又帮忙选了另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带着两个玩偶走了。

他还梦到华多来加州前有些犹豫地在电话里说有事要和自己商量，是关于孤儿院的莉娜，他说……

最后也没说出口，只说事关两人，还是当面说比较合适。

其实马克已经猜到了，他放下电话就按照记忆中华多提到的孤儿院名调出了那个叫“莉娜”的孩子的资料，他看了女孩的照片很久。

他还是想听华多亲口说。

那班飞机没能着陆。

参加葬礼的他瞪着仪式上爱德华多一个亲戚的女儿，深吸一口气，低声宣布：我要领养那个孩子。

克里斯和几乎哭到脱水的达斯汀根本没听见。

爱德文娜回到学校，参与剧本的演员试镜。

在编剧持续的挑眉摇头中，创作团队目送三位候选人遗憾离场。

导演按压眉心，放下剧本，转头询问制片组负责人：“还有吗？”

制片助理翻了一下手中的记录：“还有一位，不过他本来应该十分钟前就到了。”

导演不认同地皱眉。

爱德文娜已经看着自己的本子走神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上帝！”

男孩的声音跳跃得像墓地泥土上第一捧阳光。

爱德文娜抬头。

男孩顶着一头翘起的乱发，他不停地用手爬梳着不听话的发梢。

像鹿，活着的，温热的，极富生命力的。

轻盈得让人无法承受。

在导演还没来得及反应时，爱德文娜起身走了过去。

她的目光贪婪地抚过男孩的脸，轻轻地走去，靠近，爱德文娜的声音像是从很深很深的洞底传上来，诡异的轻柔，怕惊扰了男孩瞳孔折射出的光亮。

“嗨。”

“……嗨？”男孩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脸颊，伸出手：“你好，我是安德鲁。抱歉，我在路上为了帮一位——啊，不，这不是理由。真的很抱歉，迟到是我自己的失误，不好意思，对不起……”

他用那张脸露出充满歉意的笑容。

爱德文娜回以微笑。

她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眼泪却在嘴角交汇，越聚越多。

沉淀了十六年都快发霉的悲伤，终于溢了出来。

溃不成军。

男孩手足无措地摸衣服的口袋，发现自己什么也没带，他尴尬地看着女孩接过组员递来的纸巾却没有擦眼泪，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眼神一如记忆中提取重播无数次的温柔。

为什么你不抱抱我呢？

快来抱抱我啊。

爱德文娜想。

你抱抱我，我就可以在你怀里好好哭一场了。

……太久。

太久了。

马克有些惊讶爱德文娜第一次主动要与他视频通话。

“你气色不错。”女孩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马克嫌弃地取药吞下，喝水：“嗯，是还没到立遗嘱的地步。”

摄像头那边传来一声细微的，忍俊不禁的笑。

马克停下动作，挑眉。

爱德文娜温柔地看了眼画面外的某个人，她回头正视自己名义上的父亲：“爸爸。”

马克的眉头挑得更高了。

“我有男朋友了。”

马克头动了一下，表情没变：“所以——”

爱德文娜：“不要嫉妒我。”

马克放下喝水的玻璃杯，莫名其妙地看着视频中和自己有六分相似的女孩。

下一秒，马克无意识握紧手中的杯子，冰蓝色的瞳孔突然剧烈收缩了一下，闯进镜头的人鲜活得让他不敢眨眼。

“……呃，你好？”

“安德鲁。这是我父亲，马克。”

“嗨，马克。”

浮木，脱手了。

马克关了电脑。

“……我，我没说什么啊？你爸爸不喜欢我？我做了什么吗？为什么……”

“嘘，嘘。”爱德文娜倾身抱住男孩，她将男孩圈入自己的怀抱，哪怕自己的手只能勉强环住男孩的肩膀。

她轻轻喃语：“没事，没事。会好的。他会好的。”

我们都会好的。

手机提示音。

爱德文娜没有放开男孩，她侧头看了一眼，扯了下嘴角。

手机界面提示信息内容：

“恭喜。”

End

（线性现实线和非线性回忆线交织，最开始有点犹豫现实线要不要正常写法，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对话，感觉这是生活中最贴近的叙事方式。

希望喜欢。（哈特）

好像今天是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