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匠唐

把人分成好与坏是荒谬的,人要么迷人,要么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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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闲】毛茸茸的洞府纪事



拉个郎,拟个兽,情节背景倒不变。

长林谷狼族二公子萧平旌 x 庆山山宝养不熟的狐狸范闲

(我顶喜欢琅琊榜2里昊然弟弟的扮相)










白鹤伸展着白羽翅尖,灰绿色的喙尖上一点嫩黄舀了口泉水,轻悠悠地梳理翅根的细小绒毛。

“林奚——噗——林奚!”

湍急的河水中一起一伏半幅银灰皮毛,前爪踢水后脚掌蹬踹着往岸边刨来。

前仆后继的溪水淹过林奚平稳安放的爪子,她微微抬起一只来,单脚站立,冷淡地看着拖起一身湿哒哒毛发上岸的萧平旌。

刚成年的狼崽子好似感觉不到皮毛吃水的重量,近乎是一跃出水,极其爽快地抖落了一身水意,嘴里叼着又不知从哪儿衔来上游村落中人类遗落在溪流中的火红皮袄,连带着他抖毛的动作,毫无生气地随之摆荡。

“林奚。”萧平旌竖着耳朵,含着嘴里的东西说话含糊不清,白鹤垂着圆眸看他,默不作声地将翅伸到身前挡了挡他四溅的水渍。

萧平旌嘴里含久了不舒畅,放开嘴里的物件,啪唧一声吐地上,临了还怪舍不得地又舔了两口,耳朵尖折了两折又立起,琥珀色的眼贼亮。

“这个好似不是谷里的,”林奚这才看清狼崽子嘴边沾上的几缕红毛,萧平旌伸出舌头舔了满嘴,嗓音清亮:

“能吃吗?“

白鹤刷地收拢了翅膀。






范闲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想舔舔腹部的伤口,意外发现被河水泡胀、翻起白肉的长长爪痕上覆着黄绿色的草渣。

“你重伤未愈,少动弹的好。”

温贴的声一出,范闲抬眼便瞧见只羽面光亮的鹤,亭亭立在身旁,林叶碎光泼在她羽翅上,白乎乎的一团,要是身形再矮软许多,很容易让他联想到那庆山的林婉儿。

如果忽视白鹤爪下忙不停地踩着草汁的话,气氛会更美好一些。

他想向白鹤道谢,却顺着白鹤的目光瞧见不远处平谷石窝游走着林林总总的群狼。

范闲在庆山的时候,活动的地方不多,也就山顶洞口那一片。庆山的王是一只毛色银灰泛白的老狐狸,他前去拜访进贡时常被下头的说他俩同宗,就连算计时候的笑模样都有几分相似。

庆帝不喜这几乎称得上是对头的肉食兽类,将体型较大的野兽全都安放在半山腰或背阴处,因此范闲鲜少见着这么多狼同时出现的景象。

当然比起在北边时群兽环伺的场面,这倒算不得什么。

范闲微微吸着气,克制自己的本能反应,他能感觉到尾巴根的绒毛已然炸开了几处,但还是紧紧盯着那里,状似不经意地摇晃了几下蓬松的尾巴。

狼们或趴或卧,有几只撑在大石块上拉长了身子瞧。

瞧什么,瞧石窝下方站立较近的三只成年狼:一只黑灰色的狼体型最大,一只棕黄相间的浅色狼体型相对最小,他俩站在同一方位,朝着对面一只中等体型但体态矫健的灰狼昂着头颅施压,灰狼本能地想要反抗,吻部的皮肉褶皱成一堆抖擞着,但到底还是没有露出犬齿示威。

看来,是首领?

范闲微微蜷缩着身子,在脑子里规划逃离路线,眼睛一刻不敢放松地盯着狼群的动向。

突然,却看见棕狼突然跃起前身,两只前掌不轻不重地踩住灰狼的头,紧接着又恨铁不成钢地蹬了两脚,灰狼顺势把头埋进前面的土坑,顿时没了脾气。

狐狸瞪着眼睛。

体型最大的黑狼反倒只是温和地用前掌拍了拍灰狼的吻部,头埋地的灰狼似乎呜咽了几声,耳朵埋得都快看不见了。

范闲的尖嘴巴动了几动,白鹤却是十分理解地低下优雅的脖颈,无奈道:“快别笑了,给你的救命恩狼留点面子吧。”

这下范闲笑不出了,扭头瞧白生生的彷佛是天上派来的仙鹤,火焰似的尾巴也不摇了。

白鹤承着他的眼神点点头,目光扫过范闲一身,翅尖抖了抖,似乎还是没能忍住,她垂头用喙为范闲梳理了几下伤处杂乱纠结的毛发,最后不知怎地却移到狐狸蜷在身旁的尾巴尖。

在范闲反应过来之前,天上派来的仙鹤嘬了一嘴火红的毛,不好意思地扭了扭长颈。

“...窝里枯草繁多,还是,缺几分颜色...”

仙鹤飞走的时候翅膀挥得都比以往快了几分。






萧平章代弟弟向范闲赔罪的时候,范闲勉强撑着身子立起,嘴上合着礼,心里却想倒是没见过性情这般温和的狼王。

黑狼知晓他的想法,解释这片山脉的王另有其人,只是长林谷中的狼族首领却还是他们的父亲。

长林谷,那就是东边了。

范闲轻舔嘴周,不隐瞒,也不交底,只说自己是南边庆山来的,受伤落水,顺着河流飘来此处。

萧平章听了,不着痕迹地与伴侣蒙浅雪对视一眼。庆山,就是那座传闻敢领着一只伤了的狮子北上谈判抢夺地盘的狐狸山?

棕黄的母狼往后踱了一步,又踩了身后垂头丧气的弟弟的脚掌。

父王不在你就惹事,还差点咬了庆山的狐狸,那是你能下嘴的吗?

萧平旌倒没在意大嫂这不轻不重的一踩,只远远瞥着那赤狐扎眼的火红皮毛,舔舔嘴,耳朵耷拉着转了个半身,蜷着肚子不出声。

范闲和萧氏夫妇你来我往几番言语,能觉察出这狼族继承人对他的诸多试探,但也敬佩夫妇俩心胸敞亮,交谈间,藏一半露一半倒是勉强卸去了狼的防备,对夫妇送来赔罪、让他好生休养的肉食果子也都来者不拒。

本来嘛,都落狼窝里了,没被拿来打牙祭都算好的,哪敢想居然还被奉为上宾。






确实想过拿他打牙祭的萧二公子半夜里睁着一双唬人的绿眼睛,趴伏在杂草丛里,瞅那在黑夜里混着星光月华便暗了颜色的棕红毛团,眼神里的光随着范闲微微摇晃的尾巴尖止不住晃动。

林奚都还能落着一撮毛呢。

狼崽子撇着下唇,颇为委屈地把脑袋磕在草丛里支棱着的石块上,嫌石头扎脸,他还没忘叼来狩猎剩下的肉块垫着吻部舒服一点。

狐狸的尾巴又抖了抖,像是被谷里的夜风吹乏了,他站起身从上到下抖搂了一身让狼崽子眼馋的皮毛,悠哉悠哉地晃到粗大的树干背后避风。

萧平旌极为敏捷地三步并作两步跳到树下,悄无声息地探出半个头。

……没了。

狐狸没了。

萧平旌耸动着鼻尖,循着味道围着树干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狐狸呢?

他刚一来盯着,狐狸就没了,大嫂要知道,估计能把他整头狼踩坑里去。

萧平旌急了。

银灰色的毛发被夜风撕扯得杂乱不成形,萧平旌的脚掌原地刨了几趟,年轻的狼仰着脖颈冲着满幕的星光嚎了半声。

恩,半声。

下半声被狐狸兜头一脚给踩回去了。

只有自己体型一半多一点的狐狸,不知道从哪儿窜回来,借着他扬起的吻部一纵一跳,轻飘飘就落了地。

萧平旌只觉被漫野山花一样的红遮了眼,同类最为软腻的腹部绒毛擦着自己微微张开的吻部犬齿一晃而过,他都还没来得及尝一口,那狐狸又溜走了。

“二公子别喊,您这一嗓子,怕是整个山头都得醒了。”

狼崽子咂巴咂巴嘴:“你躲哪儿去了?”

眼前的狐狸将尖尖的吻部埋进前肢下,似在理夜风吹乱的毛。

萧平旌左歪头,右歪头,看了一会儿,绿幽幽的眼睛直把状似平静的范闲看得毛发悚立,灰狼脚掌一刨猛地冲了过来。

范闲呼吸都快被吓停,他下意识想要龇牙摆出战斗姿态,心下却暗惊这狼崽子速度快得他根本毫无招架之力,然而紧接着,范闲感觉自己被谷里阴冷夜风呼得湿冷的鼻尖被什么温热的东西裹住了。

被一口,包进去了。

萧平旌含着狐狸尖尖的吻部,来回舔了几舔,随后又忙不迭地拿自己的头蹭乱狐狸颈边蓬松的毛圈,舌头落到狐狸竖立的耳朵尖儿时,被口水糊了一脸的范闲终于反应过来,想伸前掌推搡,却发现完全没有着力点使力,只好往后退了几步,银狼亮着眼睛立刻又跟紧了几步。

“二公子,”狐狸终于得以抬起脚掌抵住狼毛茸茸的额头:“你这是——”

狼熠熠生光的碧绿眼瞳在黑夜里像座吸引猎物的死亡灯塔,但眼前的狼却将全身轻轻伏低,嘴唇和耳朵向两边拉开,脚掌不停地在地上踏踩,身后的尾巴微微摇晃着。

范闲突然想到犬科打招呼与示好的方式,似乎就是轻咬、舔舐,蹭弄与含住同类的吻部似乎也是常事。

但他始终不能适应,就比如庆帝初次见他,想要嗅闻舔毛的时候,范闲牙齿都在打颤。

这太奇怪了。

萧平旌:“你早就发现我啦。”

范闲放下脚掌:“二公子,你的绿眼睛在黑夜里太显眼了。”

跟探照灯似的。

萧平旌闻言,抬起脚掌蹭了蹭眼周:“我的眼睛是黄色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夜晚它就这样了。”

狐狸甩了甩毛,起身往背风的地方走:“那是因为狼目在夜晚折射光线显绿色,实际瞳色显绿色的一般都是黄色程度深浅导致的。”

萧平旌原地又刨了几下,赶上身前的狐狸,不时地抬起脚掌想要扒拉范闲,又怕下手重把他给扒拉坏了:“唔,什么意思?”

范闲脚下一顿:“...没事,我又胡言乱语了。”

萧平旌又伸舌头快速舔了舔嘴巴:“也不是,细想好像又能懂一点。”

狐狸难得停下脚步,等上一等。

萧平旌走上前,看着月光下一深一浅的影子:“大嫂让我找时间跟你赔罪。”

“我相信夫人说的时间绝不是半夜。”

“我没想真吃了你。”

范闲找到了避风的背处,蜷腿坐下,面无表情地瞅着眼前的大型野兽。

虽说成了狐狸,但从小到大被多方护着的范闲,这还是第一次从别的兽嘴里听到“吃了他”的发言。

萧平旌被盯得缩了缩脖子,不自觉又开始舔嘴巴,鼻子抽动几下,意识到什么,头颅拱向范闲胸前,脚掌一伸,身子下沉,轻轻松松就将狐狸四肢摊开压在身下。

范闲瞪着眼睛,心想这长林谷的狼族都是野狼不成,半点没有庆山众兽的章法。

萧平旌的吻部小心地移到他腹部,嗅闻:“伤口裂开了。”

话还没落下,年轻的狼毫不温情地伸舌头胡乱舔舐伤处几口,范闲觉得自己这伤没裂估计也裂了。

许是感觉到范闲的痛楚,萧平旌撑起四肢,赶忙后退几步不敢动了,坐地上反复舔着嘴,眼神无辜得紧。

范闲翻身远离,看着灰狼的动作,语气凉凉地说:“怎么,尝味呢?”

“有草渣,”萧平旌舌头转了几圈,还真吐出一节草梗来,他舔嘴巴:“其他味道还是很好的。”

范闲跟旁的动心眼玩烦了,瞅见萧平旌这样的,倒也觉得稀奇:“二公子是不是饿了?”

萧平旌舔嘴的动作停下,他拿脚掌刨了几下耳朵,想了想:“你生气了。”

“没。”

萧平旌看着狐狸的大尾巴把自己的身子圈得严严实实,他又往后退了一步坐下:“对不住。”

范闲不知道狐狸面上能不能看出笑意:“你是真饿了?”

“你伤口真裂开了。”

萧小公子一脸正气凛然,说着就转身:“我去叫林奚,重新给你上药。”

“别,”范闲拦住:“你这个时辰去,林奚姑娘估计能啄你。”

萧平旌想着也是,几步回来,挤着暖呼呼的狐狸毛:“那我再给你舔舔伤口吧,好歹有点用。”

“不用。”

萧平旌又想用脚掌压他了:“可这块儿你自己舔不到啊。”

范闲张开尖嘴就要咬狼爪子,萧平旌收得快,也没当回事。

“...你怎么伤到那里的?”

萧平旌拉长了身子趴伏下,直勾勾看着狐狸:“谁伤的你啊?”

背风处,又有狼身的体温取暖,范闲不冷了,撕开吻部打了个哈欠,再垂头时,眼底又什么都没有了。

“一只猫。”

萧平旌尾巴扫动了几下:“猫能打得过你?”

“自家的,没防住。”

萧平旌还想问,但见范闲已经闭上眼睛了,他也就歇了嘴。

长林谷的夜比庆山更冷一些,范闲也不知道这头年轻的狼是不是故意圈着他趴下,狼背上粗糙的毛有点硬,他也没在意,埋进自己的尾巴里。

北边齐山上那只小老虎殿下倒是全然没有萧平旌这般少年心性,在洞府九穴中都给磨没了。

萧平旌这样的,总是让他想起范思辙。

......那小耗子现在也不知道怎样了。

就在范闲迷迷糊糊地,开始有点担心这小狼别睡懵了一翻身把自己压身下时,萧平旌的声音却闷闷地传出来:

“大哥说,你要是想给庆山那边带个信,他借你一批谷里的渡鸦。”

范闲把尾巴搭得更严实了一点:“多谢,暂且不用。”

“你不想回去啊?”

“二公子,在下乏了,想歇息。”

夜里的风吹得张牙舞爪,范闲掀开一点尾巴便撞进绿幽幽的眼。

黑暗里还是那么阴恻恻的,但他倒是不怕。

“二公子不回您自己的洞府吗?”

萧平旌猛地立起身子:“我本来就是来请你入洞府的。”

“...不用。”

“谷里夜凉。”

“还好。”

“......”等了好一会儿,萧二公子又嘟囔了一句“对不起”。

范闲转了个身:“二公子不必介怀,您又没真吃了我——”

灰狼叼起狐狸的后颈就往回走。

范闲耷拉着四肢头晕眼花,连反抗的心气都没有。

萧平旌叼着一嘴狐狸毛,口齿不清地唠叨,既然范闲暂时不急着回庆山,那便安心在长林谷静养,静养不可能在野外树边,迟早都是要去洞里的,早点习惯为好。

范闲后颈皮毛扯着,不舒服地动弹几下,只能和萧平旌商量把自己甩他背上去。

两只爪子攀着狼脖子的狐狸仰望星空大眼瞪小眼:“二公子。”

“嗯?”

“我发现——”

灰狼为了减少路上颠簸,特意放缓了奔跑的脚步。

“发现——您是真舍不得这一口狐狸肉。”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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